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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家庭都有其成員的相處之道
我和我的父母當然也是

我知道他們很愛我 除了天性 也因為我乖順
我知道我是幸福的
只是 小時候 哥哥就是個叛逆小子 從他很小的時候就是
我記得我從來沒有感受過有哥哥疼愛是什麼滋味
別人家也許是弟妹搶兄姐的東西
我們家都是我被他騙 或是我讓他
曾經我也像一般的孩子一樣 要公平 要一樣
結果卻發現 我的要求 讓父母痛苦
因為他們無法要求當哥哥的孩子要懂事 所以只能要求懂事的妹妹
我記得小時候有一年中秋節 不知道為了什麼事情我吵著要公平
結果 後來卻發現媽媽躲在房間裡哭 因為她無法給我公平 讓我平衡
從那個時候 大約我才剛上小學的時候 我就開始明白
孔融是否真心要讓梨不重要
他讓了 父母會開心 不讓 父母會傷心 就這樣而已

因此 從小我便是一個小奴婢
哥哥要洗澡 我要幫他拿衣服 他要吃水果 我要幫他削
當然 家事永遠都是我做 他永遠都可以翹著腳享樂
當我漸漸知道父母的尺度是 只要他不對我動手 就算了
並且希望我們兄妹不必太接近 的時候
我就學會 忍耐與習慣這些事情
告狀不會改變狀況 但卻會讓父母痛苦

我深深地記得 有一天 我和家人要上樓
哥哥見我走在他前面 不知是看我不爽 還是一時貪快
就在那狹小的樓梯上 把我拉下來 我就從二樓的樓梯滾下來
我不知道父母怎麼處理他 但我知道他並沒有改變
那時我依舊還小 但是我就知道 這是個無法改變的現狀 沒什麼好說的

我中學開始 哥哥更像脫疆的野馬 更不受控制
有時發起脾氣 對著父母罵XX娘也是常有的事
在二樓念書的我 聽進耳裡 常常難過地偷偷地哭
我沒有能力改變什麼 因為我說話他不會聽 而他重達百斤又練空手道的體格令我害怕
偷偷地哭 偷偷難過 因為我從不知道何時開始 已經習慣對我的家人 報喜不報憂
我不希望他們為我擔心 一點點都不要
我總覺得 他們為哥哥擔的心 已經夠了

曾經有段時間 我很討厭我哥 非不得已我不跟他說話
反正他一向也不喜歡我這妹妹 除了指使我外他也不想跟我說話
而我跟爹娘絮絮滔滔時 他都會罵我吵 然後大家都會安靜地閉嘴
我想我那時是極討厭他的吧 可是 爸媽卻不諒解我
父母 總是可以輕易地原諒孩子犯的錯
但是 兄妹就不一定了 我不行 我非常討厭他
可是爸媽都罵我 怪我怎麼可以不喜歡自己的手足
他們覺得 將來他們不在了 我們兄妹還得相互照應
可是我骨子裡就是認為 他不依賴我照顧就不錯了 我不需要他照顧
爸媽因我對哥哥的觀感罵過我很多次 於是我的心裡更仇恨這個人
我可以原諒父母對子女的寬容 但是我不能認同一個大我四歲的人的行徑竟是如此
當然 這些時間 我的演技更是精進 我更可以在家人面前隱藏真實的我

我不會痛苦嗎 當然 當一個雙面人當然痛苦

考高中的時候 我沒考上第一志願 反倒算高分考進了離家很近的第二志願
媽媽好高興好高興 但其實我心裡想要穿的是第一志願的制服
因為他們都好高興 所以我偷偷地難過 偷偷地哭
考大學的時候 他們知道我考上師大國文系 開心到無法形容
可是 我想要的是心輔系 他們不喜歡心輔系 他們覺得國文老師才是老師
他們高興地到處炫耀 所以 我還是裝得很開心 但是偷偷地難過 偷偷地哭

大大小小的事都是這樣 所有的不愉快都是隱藏的
在他們面前 我永遠是開朗 樂觀 順利 不需要擔心的
有時晚上偷哭到眼睛腫腫的 被發現了 我就騙說 睡前喝太多茶
當然 我不可能真的一帆風順 但我總是等雲淡風輕後再輕描淡寫地帶過

久了 要我對他們說我多難過多難過 我說不出口
我都不記得 我上一次在他們面前哭是什麼時候
就連台北的家被偷了 那天晚上和隔天在學校 我哭了一整天一整天
回到台北的家看到我親愛的父母 我沒有一滴眼淚 而且瞬間變得很豁達
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現在浪子回頭了 我和哥哥的關係也普普通通 沒有仇視 但也沒有太多的感情
我很愛我的父母 可是 我就是沒有辦法告訴他們我負面的情緒和挫折

所以 我的朋友可以是垃圾桶 家人不行
有時一些很重要的事 朋友總問我 父母知不知道 為什麼不跟他們講
我一時無法解釋 只能任性地說 就是不想 沒有為什麼 朋友總不懂

即使我現在也明白 當你愛一個人 你會希望成為他的支柱 他的救星
身為父母 也會希望能和子女分享一切 包含悲傷痛苦
可是我仍然做不到
也許我不夠孝順 也許我很自私 可是 這是我愛他們的方式
我知道它不是最好的方式 可是 我無法改變
也或許 我根本不願意改變

長大的我漸漸明白 自己的固執與好強一直在為自己掘下墳墓
但是我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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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enguin413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